瓦哈卡（二）：曾经和现在

然而Oaxaca的精彩远远超过短短300年殖民时期的建筑和文化。它数千年的曾经和现在都可以在这个城市附近找到生动的体现。

曾经

Oaxaca可追溯的最早文明是开始于公元前1500年的Zapotec。这个辉煌的农业文明集中在现在的Oaxaca州。Zapotec拥有先进的灌溉技术，并很早开始制造和使用陶器。公元前450年，他们人工夷平了一座山的顶部，修建了如今被叫做Monte Alban的政治和祭祀中心。公元后900-1000年，这个曾经伟大的中心逐渐失去它往日的光辉，最终被遗弃。它的遗迹就在距离Oaxaca现在的市中心仅9公里的山上。

同样离Oaxaca市中心不远的Coyotepec，是一个以制作黑陶出名的村庄。当地人还延续着几千年前Zapotec最原始的制陶技术。

Zapotec中后期的文明和墨西哥中部的Aztec文明逐渐交汇。公元后700年左右，Aztecs开始在Zapotec周围地区活动，并不断入侵他们的土地，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文明交融的过程。1500年左右，Aztecs攻占了Oaxaca，但与当地人和平共处，基本保留了Zapotec的民风民俗。

Mitla就是一个Zapoteca和Aztecs共同创造的宗教中心。Mitla在公元后100到650年由一些小的村庄逐渐发展起来，至16世纪初左右，在Zapoteca和Aztecs和共同经营下达到鼎盛。不同于Monte Alban在更接近天空的地方修建时所期望的雄伟辽阔，Mitla更加舒适和宜居，并且从未被Zapoteca遗弃过。Mitla在Zapotec的语言里是“安息”的意思，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搭建一条介于生死的通道，可见死亡在古老墨西哥信仰中的重要性。繁复的马赛克，装饰带的运用，色彩的渲染，Mitla的建筑水平已经远高于Monte Alban。

Mitla墙上这抹鲜艳的红色，为这座城市带来了耀眼的辉煌同时也为它招致了灭顶之灾。Cocheineal,一种生长在仙人掌里的寄生虫，它身上产生的一种酸可以制成红色的颜料。在16世纪，只有最尊贵的上流人物和宗教领袖才能穿戴印染有红色的衣物。而Zapotec在这时已经掌握了从风干的Cocheineal体内制造红色染料的技术。在西班牙统治下的Oaxaca，红色颜料的价格一时比黄金还贵，这里成为殖民者重要的颜料供应地。

直到现在，Oaxaca的织造村庄还延续着Zapotec遗留下的染色配方和传统纺织机。在Teotitlan del valle，一个出产传统纺织品的村庄，当地人告诉我们，风干的Cocheineal可以被用来调制104种不同的红色：直接研磨后产生的深棕色；加柠檬汁变成鲜红；加石灰石粉变成紫色，等等。棉线中的绿色来自苔藓，黄色来自多种野花，白色来自雏菊，蓝色来自木青。Zapotec人几千年的智慧结晶被他轻松道来，如此理所当然的历史承接。

各种天然染料：

风干的Cocheineal，最传统的染料：

然而，Zapotec繁荣的文明终止在殖民者手中。1519年，西班牙大举进攻墨西哥以掠夺黄金。他们大量屠杀当地人，并毁坏了无数古老的建筑，包括Mitla和Monte Alban。1529年，西班牙正式统治Oaxaca, 占领了Oaxaca市。极少数在殖民战争中幸存的Zapotec人退回到山里安营扎寨，继续务农或在西方人的金矿里打工。

现在

在Oaxaca东边的Serra Norte山里就星罗分布着几个Zapotec后代的村庄。我和同伴加入了Expediciones Sierra Norte的项目。这个地方性组织将山里6个分散的村庄连接起来，开辟徒步路线供游客进出。住宿和沟通由项目统一管理，徒步向导和伙食由村子提供，收入直接分到村民手中。由于时间关系，我们只徒步了两天。

第一天的路线是从Cuajimoloyas 到 Latuvi，晚上在Latuvi过夜。

我们的女向导在洛杉矶打工的时候学会了一些英语，一路上介绍了许多山里的植物，多数是草药，当地人生病以后还是先去村里的医生那里开草药服用。她会Zapotec的语言。可惜很多年轻一代都不再学习这种语言，并且圣诞节成了他们最大的节日之一。或许过不了多久，这种古老的语言，像许多曾经兴盛的文明一样，会慢慢消失。

在柏树和龙舌兰密布的山林里行走，还好有美好的风景相伴:

6月雨季来临的时候，满山都会是蘑菇。当地有6种蘑菇，是人们主要食材之一：

6小时的行走在挑战体能的同时，也不停挑战着我陈旧的观念。这个典型的非法劳工，在滞留期间把孩子生在美国，从此所有的希望就是有朝一日孩子能接她回到那个遍地黄金的国家。这个很多人眼中社会福利的蛀虫和不安定因素的贡献者，这个殖民主义的牺牲品，她对贫瘠露出谦卑的微笑，她希望抓住任何可能的希望，她的生活活生生地展示在眼前。我总觉得种族的优越感和典型化不应该衍生的那么简单。

在告别我们之后，她还要徒步返回自己的村庄和丈夫做完明天要卖的面包。

下午3点多到达Latuvi，一个海拔2450米山上的小村庄。Latuvi在Zapotec 语言里的意思是 “rolled sheet”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名字。村子不大，但不乏生气。几家房子在热火朝天地搞修建，需要在雨季来临之前把房顶翻新。即使在忙碌中，目光对接的时候，每个人都报以微笑。供游人骑行的马散放在村子里，任它四处吃草。几个年轻人在简陋个篮球场上兴致盎然地操练。原以为墨西哥每个人都踢足球，后来才听说山里的主要运动项目是篮球，原因是没那么大地方建足球场。篮球场旁边一辆大卡车很应景地被喷成黄色，头上写着硕大的“Lakers”。

然而，Latuvi是贫穷的。村民靠种植水果，制作面包和修建房屋获得有限的收入。等需要去Oaxaca售卖的时候，即使超最近的路，也需要步行2小时才能到一个可以搭到车的地方。